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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 沉默.jpg

 

進電影院看了《沉默》,感受著預期內的沉重與悲傷,對於片中欲探討的議題,也有更多的省思。

 

我是從《沉默》這部小說開始認識遠藤周作。幾年後,我再閱讀了《武士》、《深河》,以及集結遠藤周作信仰省思的一些文章、訪談集結而成的《對我而言神是什麼?》一書,才對遠藤周作其人與其信仰有較深刻的認識。

 

著名導演Martin Scorsese在幾年前宣布將把《沉默》搬上大螢幕,引起全球書迷與影迷的關注。後來決定以台灣為主要拍攝地點,更讓台灣的遠藤周作讀者充滿期待;我也是其一。

 

 

電影詳實呈現了《沉默》書中的故事,那些酷刑,以文字描述已是不忍卒睹,更不用說化為電影畫面後,所帶來的震憾與痛苦。如同我在閱讀小說時的感想,透過觀影,讓我更加肯定:真正的重點,豈是棄教或殉教?真正的重點在於,人類何能以信仰之名,加諸如此試煉折磨於另一個生命?基督何以必須為人類的惡行背書?

 

觀影也讓我有機會從日本政府的角度,去體會他們面對外來宗教的掙扎。井上大人用了個比喻:藩主的四個妾彼此爭寵,弄得家國不安,索性通通趕出去,恢復平靜。藩主當然是指日本,四個妾就是指外來的商人與宣教士。對德川幕府政權來說,西方宣教士帶來的獨一神觀信仰,無助於日本管理人民;對宣教士來說,天主教帶來的是真理,真理放諸四海皆準,日本何能迫害禁止?於是在毫無交集的拉扯中,無辜的人命一條一條犧牲。或許,苦難能彰顯人性的光輝,但更多時候,苦難亦赤裸裸的曝露人性的醜惡。

 

兩位年輕宣教士帶著使命,追隨恩師的腳步踏上日本國土,但終以悲傷壓抑完結生命。基督始終是他們心裡的力量與盼望,痛苦的迫害中,耶穌用憐憫的眼睛對他們說:踏吧!去吧!做吧!神沒有沉默,神與他們一同受苦,即使他們的口中不再宣揚基督,卻用生命無聲的訴說著基督。誰能定奪他們的工作?誰能說神沉默了?誰又能說神應該怎麼做?

 

故事中的主人翁費雷拉神父、洛特里哥神父、卡爾倍神父、吉次郎,分別詮釋了不同的信仰典型,發人深省。他們無疑都是愛神又愛人的基督徒,但是,就像吉次郎告解時的吶喊:太不公平了!為什麼我要生在這樣的時代?!

 

自耶穌受難後的歷世歷代,凡基督徒因信仰受到迫害,都被視為為義受逼迫,甚至美化為效法基督。我並非否認受難的價值,只是我不願忽視加害者所應擔負的罪責。迫害的成立在於「有一方強行將自己的意志灌注在另一方的身上,迫使其屈服」,當人性必須在扭曲的狀況中進行抉擇時,無論選擇什麼,都沒有人會從中獲得真正的勝利。或許,我們真正應該做的,是譴責暴行,而非頌揚殉教。

 

許多人在檢視歷史上的宗教迫害時,常會得出一種結論:「正是因為外來的逼迫,讓基督徒信仰更加堅定,而今處於太平盛世的信徒,已經失去見證基督的生命力。」我個人認為,這樣的結論,似是而非。因為,「見證基督」是基督徒的要務,但「逼迫」卻不是。若我們過度強調是「逼迫」讓「堅定的信仰」得以展現,只怕在我們見證基督以前,已經不小心美化了邪惡的勢力。

 

事實上,在歷史演進中,基督徒亦曾以宗教之名,對異己進行逼迫,其行不遑多讓,一樣令人髮指。多麼希望如今的人類,已經從慘痛的歷史教訓中,學習到尊重異己的重要性。聖經雅歌中所描述的「不要驚動我所親愛的,等他自己情願」,才應是當代基督徒對宣教該抱持的態度。

 

回到現實處境,比起生在迫害中的基督徒,我們或許少了那一份承受苦難的堅強心志,但我們終於擁有前人求之不得的寶貴資產──人權與自由,基督徒不該看自己不如古人,倒該善用時代的優勢,用和平且更具感染力的方式,來宣揚上帝國的福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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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hihyu W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